序
2014年,齐一真被命名为济宁市非物质文化遗产传承人,项目为吹糖机。多次受文化部门邀请到全国各地演出,精湛的技艺吸引了中国文化报、山东广播电视台、山东电视台、齐鲁晚报、济宁日报、济宁电视台等媒体的报道。
从前,一听到糖锣声,我就会急匆匆地跑出家门,只为一睹那个精致生动的小糖人。看着像变魔术一样吹糖的人,我只是觉得很神秘,但是我从来没有想过吹糖的人是怎么生活的。因为家境贫寒,我只能羡慕其他孩子的甜食。一次偶然的机会认识了齐,才知道他和他的小糖人几十年来风风雨雨。
现在,齐很忙,他在各大景区、学校、幼儿园演出,政府也给他一些补贴。
托尔斯泰说:所有幸福的家庭都是一样的,而每个不幸的家庭却各有各的不幸。这句话无疑是郑的真实写照。
瘦瘦的身材,驼背,一米半左右,作为一个男人,这个形象很尴尬。而这一切都源于我童年的那场灾难。
那年夏天,阳光明媚,天气炎热。几天前,地里还长满了金黄的小麦,现在却是残茬地。北齐村的村民已经把战场从麦田移到了村外的麦田。忙碌的村民和上帝争分夺秒,争取在每个晴天把麦子晒好。这样的累,这样的忙,和往年没什么区别。
灾难或不幸不会选择时间,晴天或雨天,老人或年轻人。当它来临的时候,总是那么残酷,甚至残酷,没有留下选择的机会和余地。
一声温柔而凄厉的叫声,一下子撕裂了明媚而炙热的阳光,惊醒了沉浸在丰收梦中的村民,也打碎了麦田里忙碌的宁静。那一年,齐才一岁多一点。那块本该碾过麦子的石头,碾过了齐稚嫩的身体,压断了他的脊椎。虽然他的父母四处求医,但他失去了工作能力。
在农村,男人失去劳动能力,就几乎失去了生存权。小时候,齐一真不懂事,但他的父母懂。突如其来的灾难几乎摧毁了这对在贫困生活中挣扎的夫妇。自古以来,农民就是一个弱势群体。他们知道在灾难面前哭是没有用的。默默忍受,把痛苦埋在心里,是他们唯一的选择。
19岁,正值壮年,充满幻想。在农村,他已经到了谈婚论嫁的年龄。然而,齐一真知道,这一切都与他无关。是灾难让他过早地尝到了人间的冷暖。良好权利的丧失使他不得不考虑如何在生活的磨难中获得生存的出路。身体上的缺陷限制了他更多的选择,几经考虑,他坚定了自己的选择。
吹糖工不需要太多的努力和金钱。向谁学习?去哪里学习?几经周折,他发现江苏的一个老师有一手好手艺。于是,1983年春节后,他带着煎饼和简单的行李坐火车南下,来到了老师家。当时,这种手艺是一种生存手段。多一个人能学会,少一个人能活下来空。也许,江苏的老师考虑到了这一点。即使齐一真做了所有的好事,老师就是不教,所以他别无选择,只能失望而归。
当他踏进家门时,迎接他的只有三间破旧的土坯房。看着父母担忧的眼神,他感到很无奈,但又不敢表现出来。只是他心里苦罢了。他不想给生活中辛苦的父母增加任何负担。一周后,他背着煎饼和简单的行李,再次踏上了南下的列车。没想到,老师又拒绝了他。据说上帝关了一扇门,就会再开一扇窗。此时,齐一真站在温暖而寒冷的风中,但他看不到任何希望。他的心在一阵寒冷中颤抖。当他再次回家时,迎接他的仍然是那三间破旧的土坯房。这一次,他掩饰不住脸上失望的神色。站在父母面前,他微微驼着的背似乎更加驼了。正是刘备三顾茅庐的故事,促使他坚定了再次南下的决心。当他再次背着煎饼和简单的行李站在老师面前时,老师终于被他的真诚和一个残疾而坚毅的年轻人所感动,答应收他为徒。
他真心想学,老师真心教。要学会吹糖,首先要学会煮糖。将冰糖、蜂蜜等原料按比例混合后放入锅中。在合适的温度下,用四个小时的时间把水烧开,让冰糖和蜂蜜融为一体。煮好的原料用力一拉,就能变成面条,基本上成功了。也就是说,如果真的要煮的话,一个火慢慢抽的话,温度可能就过了。在那个年代,原材料的浪费无疑是沉重的代价。而且春夏秋冬的烹饪时间也不一样。春秋两季炒菜,温度要掌握到不老不嫩;夏天烧开的时候,热度要老一些;冬天煮的时候,火候要嫩。老幼之间,完全靠眼睛和心灵去掌握。老师说:“不破百罐糖,根本学不会。”只这一句话就说明煮糖有多难!
齐一边学煮糖,一边学吹糖。当我是初学者时,我的手很笨拙。我把一个100度左右的糖浆球握在手心,就像粘在手上一样。我一点独创性都没有,手上都被烫出了血泡。苦中无苦,甜中无甜。他持之以恒,忍之以恒,慢慢地,他的手变得像老师一样灵活。
吹糖工需要吹、揉一起,再辅以挑、碎、揉、碟、拉、裹、抛等技能。一分钟之内,一个形象生动的吹糖工快速完成这些技能就能做好。其实说它是吹糖机只是一种概括,能吹出来的招数可谓包罗万象。生肖,花鸟鱼虫…可以说就眼睛来说,可以吹的像模像样。
一只虾,细细的触须盘绕如银线,弯曲的身体似乎随时会跳跃展开;一只白兔趴着,长着长长的耳朵,红红的眼睛,头抬高向前伸,好像只要有一点风吹草动,它就会跳起来;一只尾巴高高翘起,头上戴着红冠的公鸡,顿时生出了“公鸡叫天下白”的气势。黑暗的环境中,一束灯光射来,弯弯的小虾,静静躺着的小白兔,骄傲的公鸡,雕刻得精致,栩栩如生,让人感叹。这样的技艺早已超出了吃和玩的范畴,堪称一门绝美的艺术。
吹糖人绝不是一朝一夕的事,齐一真最懂得其中的艰辛。当初跟着老师学习的还有另外三个人。学吹糖人的过程是枯燥、孤独、辛苦的。他们无法忍受,纷纷离开。齐一真知道他们都是健康的人。如果他们不学这个技能,他们可以有其他的途径,甚至可以靠自己的力量养家糊口。但是作为一个残疾人,他能做什么呢?
一个糖锣,一个顶部有横梁的木箱,一个简易的小火炉,一口平底的锅,箱子里一双筷子,一把剪刀,一把梳子,这就是他的整个世界。三年时间,他打碎了一百多罐糖!一次次失败后,他一次次南下求学。最后,他可以让他的糖锣响遍邹城所有的城镇和村庄。
废铜烂铁和破布可以换一个小糖人,五毛钱和一毛钱,直到后来,五毛钱和一元钱买了一个小糖人。十几年了,一根杆子惹了他一辈子。在渐渐老去的岁月里,兄弟姐妹相继结婚,父亲离开,母亲年迈,他依然孑然一身。他把所有的孤独、寂寞、无助都寄托在这个永远长不高的小糖人身上。吹糖工成了他一生的事业,也是他和母亲相依为命的生活支柱。然而,他不知道发明吹糖机的人是为了避免一场政治灾难。相传吹糖机的发明者是元末明初军事家、文学家刘伯温。明太祖朱元璋统治国家后,为了皇位可以代代相传,建了一座“英雄亭”,用来焚烧英雄。刘伯温侥幸逃脱,被一个扛糖的老头救了。从此刘伯温隐姓埋名,在卖糖的过程中,发明了吹糖机。结果,消息传开了,吹糖机成了一种民间谋生手段。
“飞鸟尽,好弓藏;狡兔死,走狗烹。”有时候,生活就是这么残酷。你要靠什么活下去,就要承受狂风暴雨,电闪雷鸣,酷暑寒冰,没有抱怨,没有逃避,甚至明知轨迹已经偏离,却无法选择退路。
鲁迅先生说:“世上本没有路。走的人多了,就变成路了。”然而,路总有尽头。齐没想到,自己辛辛苦苦维护了半辈子的小糖人也会走到这一步。现在市场和商店里的零食种类繁多,孩子们被这些充满各种添加剂的零食所吸引,却排挤了不含任何添加剂的小糖人。这项曾经作为谋生手段的技能也濒临灭绝。
19世纪末,美国康奈尔大学的科学家做了一个实验。当他将一只青蛙放入40摄氏度的水中时,青蛙受不了突如其来的高温,立即跃出水面,逃了出来。当他再次把青蛙放入盛冷水的容器中,然后慢慢加热,青蛙因为舒适的水温而无忧无虑。青蛙发现水温难以忍受时,无力跳出,不知不觉在水中被煮死。
温水煮青蛙,这个实验让我想起了那些零食里的各种添加剂。一开始这些添加剂可能是无害的,但是在利益面前,总有一些人的价值观慢慢扭曲。苏丹红、三聚氰胺等添加剂正不知不觉地侵害着孩子尚未成熟的身体。我一直记得,在过去的岁月里,纯天然绿色食品是每个家庭必备的普通食品,但现在,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纯天然绿色食品成了一种奢侈的点缀,而且有趋之若鹜的趋势。不知道为什么,这样的追逐总会让人想起科学家容器里不断上涨的水。
齐一真知道他吹的小糖人没有添加剂。在几百年的风风雨雨中,小糖人的原料配方从未改变,止咳通便的功效仍在。但现在,这一技之长的收入还不如去工地干一天养家糊口。齐一真常常暗暗叹息。他对几乎所有人说,跑步是为了上诉,他不想把这项技能输在自己手里。
“同样的路,有人敢走,有人不敢走,走还是不走,不在于路的收费,而在于看自己有没有勇气。有些人跌倒了,可能一辈子都不会再站起来走路了。有目标的人,即使摔得鼻青脸肿,依然勇往直前。”齐说这话的时候,他已经被评为济宁市非物质文化遗产传承人。既然被评为非物质文化遗产传承人,只要接到学校、幼儿园的邀请,他肯定会去。看着孩子们好奇的眼神和吹大一个小糖人时激动的表情,他仿佛看到了一缕曙光升起。
糖锣声此起彼伏,阳光下,木盒梁上有玲珑剔透、玻璃般光泽的小糖人。站在木箱后面的是齐·一真,一只微驼。这种画面和我在集市上,庙会上,村头巷子里,学校旁边看到的一模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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